不行,绝对不行。不能让家人知道。一旦被家人知道,那种天崩地裂的场景,光是进行幻想就让她胆战心惊。
真绘掀开裙子,摸小腹,小腹平坦一片,此时没有任何起伏,她难以想象这里竟然诞生了一个生命,如果置之不理,没过多久她的肚子就会变大,变大,变成一个难以形容的样子。迄今为止,她似乎只见过两个孕妇……那也是非常久远之前了。
只记得她们步履蹒跚,行动不便,肚子高高隆起,四肢僵硬而无力,因水肿与腹泻导致双腿浮肿,需要基础锻炼,但走不了多久,就需要他人的搀扶。
自己……难道也会变成那样?
不、不能想这些,现在想这些太早了。
但真绘清楚知道,这件事光靠她自己,绝无任何摆平的可能性。她甚至没有主动权。
只有一个选择。
必须告诉他。
没有别的选择。
真绘深深吸了一口气,小心翼翼收拾好包装盒,让浴室恢复原状,离开浴室。她打开手机。
五条悟现在在做什么?
昨晚他好像是说……糟糕,想不起来了。整个大脑都是眩晕的。
现在发信息,还是打电话?还是直接去找他?
如果他知道了这件事,他会有什么反应?
五条悟喜欢她,的确喜欢她,这不假,千真万确。只是他们之间自始至终都没有开诚布公的、明确的确立关系。一直以来似乎都这样稀里糊涂,让彼此维持在一个有些危险且微妙的界限中,她也不曾过问。只要能和他在一起,能够待在他身边,就已经心满意足。好像从来不会奢求更进一步,不想让他为难。
咒术师少有公开的伴侣,在整个咒术界,几乎所有人都是单身,或频繁短择、更换情人。这是咒术师的性质所决定的。随时会受伤,随时会死,精神受到重创,肉体消亡时,甚至留不下完整的肉身。假使娶妻生子,那便是拥有软肋,无论任何一方遭遇不幸,于对方而言都是晴天霹雳。
普通咒术师尚且如此,何况五条悟。
与他亲密无间,与他同床共枕,就像一场欲望的美梦。五条悟的确喜欢她,但这喜欢中,欲望占据多少,珍视又占据多少?他有几分认真?
他们之间,有爱吗?
他们之间存在爱情这个概念吗?
真绘只感到迷茫。
如果将这件事告诉他,他是会让她生下来,还是,做别的处理。
如果生下来。
……天啊。
伊藤真绘将手插进头发,开始撕扯发丝,一连串的思考让她眼前一阵阵发晕,蒙蔽了她的理智,几乎要呕吐了。现在她甚至无法分辨这是情绪在刺激胃部,还是早孕反应。
丢开手机,向床上扑,她在床上打了个滚,被子乱七八糟缠紧,直到气喘吁吁。心情一时之间复杂到想大叫,想宣泄,紧捂着嘴,一股酸涩已经在眼眶涌动,忍不住想哭。
我爱他。
他爱我吗?
在这个世界上,很多事情光靠勇气远远不够。她能否明白自己的天真?
一旦想去求证这个问题,就会掉进可怕的漩涡。
她哭了一会,不知不觉竟然睡了过去。
再度醒来,已经凌晨。吃力地爬起来,手机掉在床角。惨白的光。真绘的脸同样苍白。刚刚做了一个可怕的梦,记不清梦中的内容,她的胃已经抽搐起来,一种空荡荡的恐慌盘踞胸口。
只能告诉他,立刻告诉他。
这件事根本不能拖。
一旦往后拖,如果肚子大起来,后果不堪设想。
她无能为力,没有任何选择。
屏幕亮起来,亮光让眼睛刺痛。真绘眯起眼睛。手有些颤抖,她拨通了五条悟的电话。
电话响第一遍时,没有接通。她呆呆地发愣着,等了几分钟,打了第二个电话。
他接了。
“……老师。”真绘叫他,她的喉咙很干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