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没把这个告诉黑死牟。这是她自己的秘密,是她在这无尽囚禁中,一点点夺回的、微小的“控制权”。
有一次,黑死牟带回来的,除了肉和血,还有一把不知从哪个倒霉猎人里弄来的、已经锈迹斑斑但骨架完好的镰刀。
他随手扔在洞口,大概是觉得这玩意可以作为切割冻肉的工具。
林子却盯上了它。
镰刀……弯月般的刃,长长的柄。这形态,隐隐触动了她脑海中某个角落。不是雪之呼吸,更像是……某种更古老、更适用于狩猎和收割的意象。
她开始用这把破镰刀练习。不是人类的刀法,而是鬼的。结合她逐渐熟练的寒气操控。
她发现,当镰刀挥舞时,轨迹残留的寒气,可以在空气中短暂地凝结成极细的冰丝。这些冰丝几乎透明,在雪光下难以察觉,异常锋利。
一个念头浮现。
她开始有意识地布局。在洞口附近,在黑死牟可能经过的雪径上,提前布置下这些由寒气凝结、近乎无形的冰丝网络。
然后,在挥动镰刀斩击的瞬间,不仅刀刃带起寒风,更引动那些提前布置的冰丝共振、绷紧、切割!
她将这一式称为:
「霜喉刈包」(そうこういほう)。
冰丝为索,寒刃为引。适合设置陷阱,阴险而高效。她曾在一次大雪后,用这招成功“捕猎”到了一头闯进山坳的雪狼,冰丝轻易切开了皮毛,紧随其后的寒气瞬间冻结了内脏。
这让她获得了久违的、非黑死牟提供的“新鲜”食物(虽然是动物),也验证了这招式的实用性。
黑死牟某次回来,敏锐地察觉到了洞口附近残留的、极其微弱的冰丝痕迹和血腥气。
他那六只眼睛看了林子很久,但最终什么也没说。只是后来,他带回来的肉似乎更多了些。
力量的恢复和招式的开发,像毒品一样让林子着迷。她开始渴望更多,渴望更强的武器,更广阔的“领域”。
她向黑死牟索要一把太刀。真正的,适合挥砍的刀。
黑死牟沉默地看了她许久,久到林子以为他又会拒绝或嘲讽。但最终,他再次离开,几天后带回了一把品相尚可、但明显是旧物的武士刀。刀锷上还有未洗净的暗红。
林子不在乎刀的来历。她握住刀柄,冰冷的触感传来,却让她感到一种异样的“亲切”。
属于“继国林子”的肌肉记忆,属于“雪姬”的鬼力,以及那异化的“雪之呼吸”韵律,开始在她体内奔流、交融。
她尝试将力量注入刀身,然后将其插入雪地。
刹那间,以刀尖为中心,狂暴的冰雪气旋猛地向四周炸开!半径超过十米的范围内,风雪倒卷,温度骤降,地面的积雪被掀起,如同小型的冰雪暴!
更诡异的是,在这范围内,她感觉到自己与风雪、与低温产生了一种奇特的“共鸣”。
她甚至能模糊地感知到范围内任何金属物体的存在——比如黑死牟腰间那把从未出鞘的刀。
一个更大胆、更危险的想法诞生了。
她开始尝试,不仅仅是用寒气制造风暴,更是试图用自己的鬼血和意志,去“侵染”并“操控”风暴范围内的一切冰雪,甚至……去“干涉”敌人手中的金属兵器,让寒气顺着兵器反噬其主!
这一式的雏形,她称之为:
「冰狱轮廻」(ひょうごくりんね)。
这是她目前构想中最强的一招,也是负担最重的一招。仅仅一次不完全的尝试,就让她感到体内鬼血沸腾后又迅速冷却,仿佛要结晶化一般,带来撕裂般的痛苦和极度的虚弱、饥渴。
那不是对普通血肉的渴望,而是对蕴含着强大生命能量的……比如,鲜活人类心脏的疯狂渴求!
她瘫倒在雪地里,剧烈喘息,看着自己皮肤下隐约泛起的、不正常的冰蓝色纹路,心中骇然。
这一招,是真正的双刃剑,甚至会反噬自身,需要吞噬“活人心脏”这种极端之物来平复反噬?
黑死牟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边,看着她狼狈的样子和皮肤下的异状,六瞳中幽光闪动。
“控制不住的力量,只会毁灭自己。”他冷冷地说,但这次,语气里似乎少了些嘲讽,多了点别的什么。
林子没力气反驳。她只是贪婪地呼吸着冰冷的空气,压下那可怕的饥渴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