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来,蒋舒淼因为心里记挂着“表现”和“印象分”,昨晚在沙发上睡得并不踏实,天还没亮就醒了。他轻手轻脚地起来,也不知道干什么,就主动去厨房做早餐了。
无奈他厨艺有限,会的花样不多,只能将冰箱里的速冻包子、烧卖、玉米红薯等拿出来蒸上,烤了全麦面包,热了牛奶喝果汁,最后尝试着煎了鸡蛋和烤肠。虽然简单,但当他将还算丰盛的一餐摆上桌时,心里还是有点小成就感的。
洛爸洛妈起床后,看到餐桌上已经备好的早餐,以及厨房里忙碌后留下的痕迹,心里对这个小伙子的好感度确实默默提升了不少。
但两人坚持要等女儿一起吃饭,便没有先动筷,而是坐到沙发上和蒋舒淼聊起天来。
或许是因为昨晚的“意外”已经过去,又或许是蒋舒淼的早起和准备早餐的举动赢得了初步的“勤劳分”,聊天氛围轻松了许多。
大部分时间是洛妈妈问,蒋舒淼答,话题从工作安排到家乡风俗,洛爸则在一旁听着,偶尔点评或询问一两句。比起昨晚的拘谨,此刻多了几分家常的随意。
好在洛子卿也没让他们等太久。
见她出来,蒋舒淼立刻起身,主动进厨房去把已经有些凉了的早餐重新加热。
洛爸的目光跟着他进了厨房,观察着他打开微波炉、调节时间的动作,熟练而自然,不像是临时抱佛脚或做做样子,心里又放心了一点点——至少不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,以后小两口过日子,不至于总靠外卖。
一家三口加上“准女婿”,热热闹闹地享用了新年的第一顿早餐。
饭后,蒋舒淼再次展现“眼力见”,立刻起身收拾碗筷,准备去洗碗。
没想到,洛爸的动作比他更快一步,已经将几个空盘子摞了起来。
“小蒋,你坐着休息会儿,早饭都是你做的,碗我来洗。”洛爸说着,语气平常,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家长风范。
他端着碗筷往厨房走,边走边像是随口补充,又像是意有所指:“在我们家啊,洗碗这活儿,向来是我这老爷们儿承包的。女人家洗碗伤手,能不让她们碰就不让碰。”
蒋舒淼多聪明一个人,立刻听懂了这弦外之音——这是在给他“立规矩”,也是传递一种家庭观念:爱护伴侣,从分担家务开始,尤其是“伤手”的洗碗。
他立刻跟上洛爸的脚步,也进了厨房,一边接过洛爸手里的碗,一边诚恳道:“叔叔说得对。其实在我家也是,通常是我爸做饭,我洗碗。”
洛爸没阻止他帮忙,两人并肩站在水槽前。洛爸观察着蒋舒淼洗碗的动作——冲洗、抹洗洁精、里外擦拭、冲洗干净、放入沥水架,一套流程下来熟练流畅,甚至比他这个偶尔才洗一次的人动作还利索。看来他刚才说在家常洗碗,不是虚言。
洛爸心里又点了点头。
水流声中,洛爸再次开口,这次话题转向了更深层的相处之道:“我跟你阿姨,结婚三十来年了,感情能一直这么好,没别的秘诀,就是互相体谅,互相包容。”
“就拿家里这些事儿来说,虽然有钟点工,但只要我和子卿在家,基本上都是她妈妈下厨,做的还都是我们爱吃的菜。洗碗呢,虽然我说了我包,但有时候我工作回来特别累,你阿姨看见了,也不会硬逼着我洗,她自己就顺手洗了。所以啊……”
他顿了顿,看了蒋舒淼一眼:“两个人在一起长长久久,光有感情不够,还得懂得将心比心,知道对方的不容易,该分担的时候分担,该体谅的时候体谅。”
蒋舒淼听得心头一热。这番话,表面上是分享夫妻相处经验,实则是在教他如何与洛子卿长久相处,更隐含着一种认可和托付的意味——如果不是把他看作女儿未来可能的伴侣,又何必跟他说这些?
他抑制住内心的激动,郑重地点头,声音清晰而坚定:“叔叔,我明白了。您放心,我和子卿在一起,一定会像您和阿姨学习,互相扶持,互相包容,凡事多替对方着想。”
“谢谢您,叔叔。”这声谢谢,不仅仅是对这番教导,更是对那份默许和认可的感激。
洛爸手上的动作几不可察地停顿了一下,没有回头,也没有说什么,只是继续擦着手里已经光洁如新的盘子,但嘴角似乎极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,然后恢复了平常。
洗完碗,厨房收拾得干干净净。蒋舒淼看了看时间,已近九点,便向礼貌的洛爸洛妈提出告辞。他早就订好了今天上午十点多飞回家的航班,与父母团聚过年。时间已经不宽裕了。
洛爸洛妈客气的挽留两句,知道人家要回家和父母团聚也不强留。
洛子卿送他下楼。电梯一路下行到地下车库所在的楼层,两人走出电梯,默契地避开正对电梯口的摄像头,沿着略显空旷的通道向车库走去。
直到此刻,身边只有洛子卿一人,蒋舒淼才仿佛卸下了某种无形的重担,长长地、缓缓地吐出一口气,那气息在微凉的地下车库空气中化作一团短暂的白雾。
洛子卿侧头看他,口罩上方露出的眼睛里盈满了笑意:“这么紧张啊?我看你刚才跟我爸妈聊得不是挺自在的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