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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46章（第1页）

千锤坊的热气扑在脸上时，凌栖迟才觉得魂儿真正落回了肉身。从嚎风峡那阴冷刺骨、秽气弥漫的地下窟窿里钻出来，再看见这满街跳动的炉火和叮当不绝的打铁声，竟有种隔世为人的恍惚。肩上绣球早就从灵兽袋里探出头，小鼻子一耸一耸，对着空气里流淌的烟火气吱吱叫了两声，黑豆眼亮得发烫。“安分点。”她屈指轻弹小家伙脑门，声音压得低，“回去再喂你。”绣球委屈巴巴缩回袋中。听涛阁前，石猛正蹲在台阶上啃饼，见她回来，三两口咽下，起身拍了拍衣摆：“林道友！可算回来了，文前辈正等着呢。”凌栖迟脚步微顿，脸上适时浮起些微紧张：“石前辈，赵前辈他们……”“都回来了，伤了几个人，但命都保住了。”石猛压低声音，朝阁内努了努嘴，“文前辈在审那个抓回来的黑袍子，策公子也在里头。你这趟立了大功，那三张符纸救了一队人的命，等会儿说话仔细些，好处少不了。”她点头，跟在他身后踏入阁中。一楼厅堂里气氛肃穆。百里文坐在主位，月白长衫纤尘不染，指尖正轻轻叩着扶手。百里策立在窗边，背对着门，望着外头翻涌的星雾，身形挺拔如松。地上跪着个五花大绑的黑袍修士，兜帽已被扯落，露出张苍白麻木的脸，眼角有道狰狞的疤。见她进来，百里文抬了抬眼：“林七，坐。”凌栖迟没敢真坐，只在靠门边的椅子边缘挨了半边身子，双手放在膝上，背脊微弓，是散修见贵人的标准姿态。“说说看。”百里文声音温和，却带着不容敷衍的力道，“你那三张净秽符，从何处得来？”来了。凌栖迟垂下眼，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：“回文前辈……是、是晚辈自己画的。”厅堂里静了一瞬。连窗边的百里策都转过身来，目光落在她身上。那视线并不锐利，却像春日里化开的雪水，看似温和，实则透彻，缓缓淌过她周身每一寸。“你画的？”百里文指尖停住，“据石猛说，那符中阳火精纯，对秽气的克制效果，已不逊于寻常三阶符箓。你一个筑基三层的散修，如何画得出？”凌栖迟头埋得更低，声音里带上恰到好处的惶恐和几分侥幸：“晚辈……晚辈早年在山里采药，跌进过一个古洞。洞里有具坐化的遗骸，身边放了本破册子，上头记了几种偏门符的画法。其中就有这‘净秽符’。晚辈这些年照着练，十张里也就能成个一两张，材料也凑不齐，画出来的都是残次品……”她说着，从储物袋里摸出几张皱巴巴、灵光黯淡的黄符，双手捧上：“就是这些。那日情急，把身上最后三张能用的都扔出去了。”百里文接过符纸，仔细端详片刻，又抬眼看向她：“那古洞在何处？”“早塌了。”凌栖迟摇头，语气遗憾，“晚辈那时才练气，侥幸爬出来，没过几日就山崩了。”半真半假，最难拆穿。百里文沉默片刻，将符纸放在案上，转而问起嚎风峡中的细节。凌栖迟一一作答，声音怯怯，却条理清晰——如何发现秽气异常，如何被星屑妖围攻，如何扔出符纸，如何趁乱采集样本。说到被红雾侵蚀的修士伤口凝结暗红晶粒时，她特意将怀中三只玉瓶取出，恭敬放在案上。“这些是晚辈采的秽迹。”她小声补充。百里策此时走了过来，拿起一只玉瓶，拔开塞子。瓶口飘出一缕暗红色雾气，带着阴冷的腥气。他指尖凝出一缕灵力探入，片刻后眉头微蹙。“蚀灵幽咒的气息。”他看向百里文，“虽被星力浸染变了质，但那吞噬生机的根子没变。”百里文脸色沉了沉：“果然。”地上那黑袍修士突然嘶声笑起来，声音沙哑难听：“知道又如何？这碎星渊……迟早是我们的猎场……”百里策看也没看他，只对百里文道：“文叔，此人交给你。问出他们有多少据点，同伙是谁，目的为何。”顿了顿，又看向凌栖迟，“林小友此次立功不小，除了约定酬劳，库中符材你可任选三样。另外——”他从袖中取出一枚浅蓝色玉佩，递过来：“这是我麾下客卿的正式令牌。持此令，可在营地藏书阁查阅乙等以下典籍，调用部分物资。望你善用。”凌栖迟双手接过玉佩，触手温润，内蕴灵光。她脸上浮现出受宠若惊的涨红，连声音都有些发颤：“多谢……多谢公子！晚辈定当尽心！”百里策微微颔首，没再多言，转身离去。百里文对凌栖迟道：“你先回去歇息，三日后辰时，来此处报到。有新的探查任务。”“是。”退出听涛阁时，天色已近黄昏。星雾被夕阳染成诡异的紫红色，压在营地头顶，沉甸甸的。凌栖迟快步回到帐篷，布下隔绝阵法，这才长长吐出一口气。演一天了，累。，！她从储物袋中取出那枚真正的阵枢晶核——暗红色，拳头大小，表面布满血管般的纹路，此刻正缓缓搏动，散发着阴冷秽气。而在她上交的那堆“样本”里，混着一枚用系统积分临时兑换的“伪晶核”，外形气息相似，内里却是空壳。“巴列巴，扫描这东西。”她心念一动。【扫描中……消耗积分500点。】【物品：异变蚀灵幽咒阵枢核心（残损）】【成分：星力（紊乱）37，秽力（蚀灵幽咒变体）41，生灵本源残渣（混合，至少五种）22】【结构：强行糅合型封印容器，内置反噬禁制及微弱追踪印记。推测功能：抽取并暂存特定目标灵性本源（含气运成分），通过附属阵法传输。】【警告：直接神识接触核心可能触发追踪或反噬。】眼前浮现半透明光幕，数据一行行刷过。直播间弹幕也跟着飘出来：“好家伙，这手艺够糙的，像是拿脚炼的。”“蚀灵幽咒本就阴毒，再混上碎星渊的狂暴星力……啧，被这玩意儿沾上，金丹也得脱层皮。”“小丫头小心点，那追踪印记虽然弱，但一直开着，说不定那头的人能模糊感应到位置。”“怕什么，咱们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，真有动静提前预警。”凌栖迟没理弹幕，只盯着手中晶核。那丝丝缕缕的暗红秽力在晶核内缓缓流转，偶尔凝成扭曲的面孔形状，又很快散开——那是被抽取本源的生灵残留的怨念与痛苦。她指尖燃起一缕丹火，金红色，纯粹灼热。火苗靠近晶核表面的瞬间，那些暗红纹路猛地一缩，发出细微的“嗤嗤”声，竟有要反扑的迹象。凌栖迟立刻撤火，丹火在指尖跳跃，映亮她微沉的眉眼。“果然有鬼。”正思忖间，帐篷角落的阴影里，悄无声息滑出一物。薄如蝉翼，半透明，在昏暗光线下几乎看不见。若非她神识始终外放警戒，根本察觉不到。凌栖迟瞳孔微缩，丹火瞬间熄灭，袖中燎原刀意已悄然凝聚。但下一刻，她嗅到了一缕极淡的、清冽中带着冷意的桂花香。那香气太特殊，特殊到整个碎星渊恐怕也找不出第二份。她缓步走过去，俯身拾起那物——是枚玉简，入手冰凉。神识探入，里面只有两行字：“秽源在‘嚎风峡’，三日后，星潮最弱时。”落款处，是一道极简的剑形刻痕。而在剑痕下方，还有一行更小、更淡的字迹，仿佛刻写时颇为费力：“彼窃运之术，已害及我宗外派弟子。”凌栖迟握着玉简，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。帐篷外传来巡逻修士的脚步声，谈话声隐约飘过：“听说骁公子那边又折了一队人……”、“可不是，狂乱星涡那地方现在邪门得很……”她收回思绪，将玉简收入怀中贴身处，又回到案前。嚎风峡、秽源、三日后的星潮窗口期。闻厌送来的情报，和她从黑袍修士零碎供词中拼凑出的“交货点”，以及风信楼地图上标记的几处异常星力汇聚区，逐渐重叠起来。叶枫的人在碎星渊的布局，比她预想的更深入。利用星渊险地做掩护，设伏抓捕修士，用邪阵抽取灵性本源（或许连带气运），一部分就地用于滋养据点阵法或污染环境，另一部分通过那个小型传送阵送走——送去哪里？上界？还是某个中转站？而被污染的星纹琥珀……很可能是这个过程的副产品，或者，是某种“试验”。她指尖轻敲桌面。百里文让她三日后报到，多半也是要往嚎风峡方向探查。届时队伍必然不小，动静也大，容易打草惊蛇。得提前去。但一个人去太冒险。闻厌既然递了消息，多半也会去。两人联手，胜算大些。她起身，从储物袋中取出符纸、朱砂、以及一堆瓶瓶罐罐。接下来三天，她得“闭关”冲击阳炎破秽符的“更高境界”，实则要炼制一批实用的东西——改良版阳炎符、强效驱秽丹、还有各种阴人保命的小玩意儿。正调着朱砂，脑海中系统提示音响起：【检测到宿主获得关键线索，触发支线任务：探明嚎风峡秽气源头】【任务目标：抵达嚎风峡核心污染区，获取至少一份纯净秽力样本及阵法拓印】【奖励：积分点，特殊丹方《净源涤魄散》（七品，可清除中度以下蚀灵幽咒污染）】【失败惩罚：直播间将随机抽取三名观众，获得远程操控宿主身体三十息权限。】凌栖迟手一抖，朱砂差点洒了。“……你们能不能换个惩罚？”她咬牙，她实在不想被莫名其妙控制。弹幕却瞬间欢乐：“不能！”“老夫早就想试试用你的身体演练一遍《龟息养生功》了，要慢，要柔，要像真的乌龟！”“小丫头不是惯会剃人头么？不如当众给自己幻化的虚影剃头，并解说手法优劣！”小主，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，，后面更精彩！“剃头解说无趣。本座觉得，让她随机抓取一位在场修士，对其深情念诵一段从下界话本里看来的、文理不通的赞美诗。”凌栖迟面无表情地继续调砂，心里默默给系统记了一笔。夜深时，她将绘制好的符纸分门别类收好，又取出传讯玉符——不是给百里策的那枚，而是凌衍当年给她的那枚同心符。灵力注入，玉符泛起柔和白光。几乎瞬间，凌衍带着疲惫但温润的声音传来：“栖迟，在千锤坊可还安好？刀炼得如何了？”“哥，我好着呢。”凌栖迟语速轻快，却透着认真，“燎原刀已成，筑基五层巅峰也稳了。有件要紧事跟你说——碎星渊的星纹琥珀污染，源头我可能找到了。”玉符那头沉默了一瞬。“是叶枫？”凌衍的声音沉了下去。“八九不离十。”凌栖迟将嚎风峡的见闻、晶核的研究、闻厌的情报，简明扼要说了，末了补充，“我怀疑他们在用邪阵抽取修士灵性本源，顺带污染了琥珀矿脉。青炎谷的炎辰少主可能陷在里面，我打算去捞人。”“太危险。”凌衍立刻道，“叶枫在碎星渊经营日久，必有后手。你等我禀明师尊，调派宗门人手……”“来不及，哥。”凌栖迟打断他，“他们三日后有行动，我得提前去。放心，我不是一个人，有个……咳，有个靠谱的剑修搭把手。”玉符那头又是一阵沉默，再开口时，凌衍的语气复杂：“闻厌？”“……嗯。”“他倒是尽心。”凌衍轻叹一声，“你既然决定了，我拦不住你。但记住，事不可为立刻撤，保命要紧。宗门这边，我会尽快禀明情况，设法从仙盟层面施压。另外，关于七情谷那‘玄武蛋’的传闻，我查到些蛛丝马迹，似乎与上古‘四象封魔’的边角封印有关，水很深。你从碎星渊回来后，我们再细谈。”“知道了。”凌栖迟应下，顿了顿，声音软了些，“哥，你自己也当心。丹峰那边……压力很大吧？”“无妨。”凌衍笑了笑，那笑意里却藏着沉重，“总能撑过去。你平安回来，便是最大的助力。”结束传讯，凌栖迟在帐篷里静坐片刻。星力灯幽暗的光晕洒在掌心，那枚阵枢晶核静静躺着，暗红纹路缓缓蠕动，像某种活物的呼吸。她指尖拂过晶核表面，冰凉黏腻的触感传来。叶枫。上界叶惊纵的“道种”，窃运之锚。你在这碎星渊布下罗网，猎取天骄灵性，滋养己身。那我也来做一回猎人，看看是你的网结实，还是我的刀快。她收好晶核，吹熄了灯。三日为期。嚎风峡见。：（）修仙直播间，小师妹她专抢机缘