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,周六,关于这起恶劣天气下的严重连环车祸,以及其中涉及的神秘重要人物的消息,虽然被官方刻意低调处理,没有在普通媒体上大肆渲染,但在某些特定的圈层里,却如同投入深水炸弹,激起了滔天巨浪。
警视厅高层、厚生劳动省相关官员、汉方医药协会的委员们、甚至更高层级的人物,都在第一时间收到了详尽的报告。
报告里,那个在第一时间出现在现场、用一支圆珠笔实施张力性气胸穿刺减压、精准判断伤情、为至少两名重伤员争取到宝贵生机、冷静专业到令人咋舌的“东大医学部学生江起”的名字,被反复提及,加粗标注。
那位在评审资格问题上态度最强硬的小泉教授,在接到一位受雇与宫内厅老友的电话,听对方用无比郑重的语气描述了“那位被一个叫他从生死线上拉回来了,处置手法堪称教科书级别,连我都不一定做得到”之后,拿着电话,沉默了足足一分钟。
他回想起自己之前“需要颠覆性见解或硬核案例”的言论。
还有什么“案例”,能比在暴雨夜、孤立无援的情况下,临危不乱,用最简陋的工具,成功处置包括张力性气胸、多发伤、内出血休克在内的多重危重情况,并且救治对象身份如此特殊,更“硬核”?
更能证明一个医者不仅仅是理论知识,更是拥有在极端环境下,运用一切可能手段,包括非传统的、需要极强胆识和精准判断的急救思维,拯救生命的实战能力和大心脏?
这种能力,难道不正是顶尖医者,无论中西医,都应该具备的核心素质吗?一个拥有如此素质的年轻人,在汉方药学上若真有造诣,其价值……
小泉教授放下电话,走到书桌前,摊开那份关于江起特例评审的争议文件,拿起笔,沉思良久,最终,在原本空白的“初步意见”栏,缓缓写下了两个字:“可议。”
石田一郎在诊所接到多个来自不同方面的电话,有询问的,有确认的,更有暗示的。
最后,他接到了汉方医药协会特别委员会事务局的正式通知:“关于江起君汉方药应用特例评审的申请,经委员会紧急磋商,已获原则性通过,具体评审时间和方案,将于下周一前正式确定并通知,请转告江起君,做好准备。”
与此同时,警视厅总监办公室,也收到了一份来自更高层级,措辞温和但意图明确的“建议”:对于像江起这样多次在危急关头展现出非凡勇气和专业素养、为社会做出突出贡献的优秀人才,相关部门应当给予充分的关注和支持,为其发挥所长创造更有利的条件。
放下电话,石田一郎走到窗边,看着窗外雨后初晴的东京,他知道,僵局已被一股无可抗拒的力量,以最意想不到的方式,悍然打破了。
评审,已不再是“是否举行”的问题,而是“如何举行,以及之后会如何”的问题。
而这场即将到来的评审,其意义和受到的关注度,恐怕将远超最初的预期。
周六上午,江起是被手机持续的震动吵醒的。
头痛欲裂,喉咙发干,是淋雨和高度紧张后的反应,他抓过手机,屏幕上有数个未接来电和未读信息。
有石田一郎的:【醒了回电。】
有柳莲二的:【江医生,听闻昨夜港区附近有严重事故,您是否安好?幸村君今日治疗是否需要顺延?】
还有几条陌生号码的短信,语气恭敬地表示是“昨夜事故相关方”,希望能约时间当面致谢,并请他提供银行账户信息以便支付“感谢金”。
江起先给石田一郎回了电话。
“江君,感觉怎么样?有没有发烧?”石田一郎的声音带着难得的急切。
“有点头疼,没发烧,石田先生,您知道了?”
“能不知道吗?”石田一郎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,语气复杂,“今天一早,我的电话就没停过,警视厅的朋友,协会里的人,甚至……算了。你昨晚救的人里,有身份非常特殊的,详细情况现在还不便多说,但你做的那些处置,尤其是用圆珠笔做气胸穿刺,已经被急救中心的人当成经典案例汇报上去了,你……”
他停顿了一下,似乎在组织语言:“你昨晚的行为,可能会极大地改变汉方资格评审的走向,现在反对的声音小了很多,甚至……可能很快就会有明确的进展,你这孩子,真是……”他不知是感慨还是无奈,“好好休息,今天别来诊所了,如果有任何官方的人联系你,谨慎应对,必要时告诉我,另外,注意身体,别生病。”
“是,谢谢石田先生。”
刚挂断,松田阵平的短信就进来了,时间显示是几分钟前,依旧简短:【听说昨晚港区的事是你?人没事?】
江起回复:【没事,淋了点雨。】
几乎是秒回:【嗯,好好休息,别乱跑。】
接着是萩原研二的信息,发送时间稍晚一些,大概是他从某个渠道得知了消息:【江君!我刚听说!你没事吧?!太厉害了!等你休息好了一起吃饭!给你压惊!】
江起一一回复。